忽然,诚宗道:“不要看你二嫂,官家给擦,手好得快。”
简单一句话,温柔而霸气,卓筠念仿佛被洗脑了,真相信了官家给擦就是比旁人好得快。
站在慧妃身旁的温瑾笙鼻翼微翕,发出了一声哼笑:“狗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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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景琏在外头跟一群同龄的官宦子弟玩的不亦乐乎,回到帐内见六娘两只手肿的像熊掌,又听她说是被十公主罚了,转身就要去理论,被温瑾笙拦下来,“出来前三郎怎么跟你说的,都忘了?”
“没忘,三郎叫我少说话,离官家太后远一点,最好是离所有人远一点。”卓景琏不服气,“二嫂,咱们到底做错什么了,凭什么咱们躲着都不行,还要被欺负。”
温瑾笙看了一眼卓筠念,手上缠着纱布也不耽误她吃橙子,心下觉得好笑,被打的已经忘记了,这又平白来一个记仇的。
“五郎,三郎怎么教你的,就怎么做,道理二嫂以前也跟你讲过,现在不懂,长大就会懂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算长大?”
温瑾笙笑笑,想到了今日场上最英姿焕发的那位亲王,“就像……就像今日场上的鸿王那样,能骑成年的骏马,挽长弓。”
卓筠念在一旁插话:“我知道那个人,他是官家的弟弟,今年二十岁了,官家还说要给他讨娘子,那五郎长大也要讨娘子吗?”
卓景琏像听到什么鬼话似的冲着卓筠念喊:“我才不要娘子,我已经有二嫂了,要娘子干什么。”
温谨笙哭笑不得:“不要乱说。”
“反正我不要娘子,三郎那么大了,他就没有娘子。”
没给温谨笙开口的机会,卓景琏又接着道:“对了二嫂,今日官家说,明天要考各府七岁以上孩子的功课,点了名叫我也要去。”
温瑾笙平静中透着一丝紧张,“官家喊,自得去,五郎把三郎的叮嘱放在心上就行。”
“嗯。”卓景琏说:“不要表现的太聪明,也不要叫人觉得傻。”
温瑾笙嗤地笑了一声,笑他这话说的太直白。
翌日,温瑾笙寸步不离地陪了卓筠念一整日,白日日头暖和,就在外面散步采花,傍晚就窝在帐里给她念唐诗,没有撞见十公主的一日,就是太平安好的一日。
这会儿眼看天色有些暗了,温瑾笙惦记着五郎在御前的表现,每过一会儿就问帐外的护卫,小国公爷回来了没。
没等到卓景琏的身影,却等来了一个传话的内侍,说五个小郎君今日表现的好,官家高兴,赏他们在帐内一同用膳。
温瑾笙听罢,只问了句,那十公主也在吗?
内侍回,十公主在太后帐里陪着太后吃。
温瑾笙这才放了心。
她和卓筠念两个都没胃口,卓筠念昨日见十公主骑着一只很小的小马驹,心里羡慕,跟温瑾笙央求,二嫂,我想骑马。
温瑾笙问,不是已经带你骑过了吗?
卓筠念道,不是那种骑法,是像官家和鸿王,还有那些进林子打猎的郎君那样,那样才是骑马。
“二嫂带我骑。”卓筠念摇着温瑾笙的身子,“我知道二嫂骑的比他们都好,你和三郎是天底下骑马最快的人,我看见过。”
温瑾笙微微轻叹,她昨日打了她,今日她即便有再过分的要求她想愿满足她,何况只是骑马,“骑马倒是可以,不过先说好,咱们不能进林子,天已经黑了,林子里有野兽。”
卓筠念兴奋道:“咱们不进林子,咱们去看小羊喝水。”
“哪里有小羊喝水?”
“绕过后面的小山就是,我听那些护卫说,那里有个山谷,谷里有个很大的湖。”
一番收拾后,温谨笙带着卓筠念出了帐子,她抱着她翻身上马,望了望营帐后的小山,不算远,绕过去玩一会儿再出来,也不至于太晚,于是拉紧马缰,轻夹马腹,马儿便奔跑起来。
“二嫂,再快一点。”
温瑾笙挥手甩了一鞭,座下马儿果然加快了脚步。
“二嫂,再快一点,把后头那个人甩掉。”
温瑾笙诧异:“后头是谁?”
卓筠念说:“方才一出帐子我就看见他了,他骑着马一直跟着咱们。”
温瑾笙回头望了望,天色有些暗,那人又落得远,并看不清是谁。
“可看清是何人?”
“官家呗。”
温瑾笙闻言,猛地抽打了一下马身,马儿拼命地飞奔起来,卓筠念欢呼雀跃,开心地喊着“好快!好快!好快!”
可四周空旷并无遮挡,就算温瑾笙骑地再快,也不可能甩掉诚宗。
绕过低矮的山丘,果然见有湖泊嵌于层峦叠翠之中,温瑾笙抱卓筠念下马,将马儿拴到一颗女贞树下,然后牵着卓筠念走到湖边,湖水清凉剔透,卓筠念把身上背着的绣囊取下来,将白日采的花瓣洒在湖水中,碧波上瞬间缀满了芬芳,卓筠念抬头望了眼沿湖四周,“咦?没有小羊呀!”
温瑾笙蹲在她身后笑着瞧着她,偶然间回头望了眼跟来的那个人,脑子里忽然飘过卓景琛的声音,“此次出行,是个机会。”
他们在陪都的人近日已经成功潜进了金陵皇宫,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,此行回去,若是她没能把钥匙带回去,可就辜负了卓景琛的一番苦心。
沉思良久,温瑾笙过去拥住卓筠念,贴在她耳边道:“那公主欺负念儿,念儿想不想报仇?”
卓筠念虽然手还是肿的,心里早已把李逢馨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。
“不想。”
温瑾笙被噎了回去,卓筠念见二嫂似乎有些失望,小声问:“好吧,如何报仇?”
温瑾笙又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。
卓筠念听罢小脑袋摇地像拨浪鼓:“冤有头,债有主,而且那个是官家,他是个好人,二嫂,他还给我擦药呢。”
温瑾笙没好气地说,“他们是兄妹。”
卓筠念觉得二嫂胆子真是大,连官家也要捉弄,可自己一向又是什么都听二嫂的,只好说:“那好吧,若是他不来救我,二嫂可要救我呀。”
温瑾笙亲了一下卓筠念的小肉脸:“那还用说。”
今夜月朗星稀,草木葳蕤,湖光泛着盈盈水汽,鸟啼虫鸣荡漾在山谷,诚宗将自己的马与温谨笙的马合栓一处,两个畜生似是投缘,立刻交耳贴鬓起来,诚宗望着远处湖边一大一小两个背影,心向往之,不由自主地朝她们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