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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婉君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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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忱裳被打了耳刮子的半边脸还烫着,且还在温谨笙跟前儿半跪着,这般的自己被海鹰瞧见了,他更加恼火:“规矩呢?不知道叩门?”

海鹰也顾不上认错,过来拉起李忱裳离了远一些,凑近他耳朵旁说了几句,听罢,李忱裳脸上原本又羞又恼的神色立即变成了难以置信,提袍就要出门,犹豫了一下,转过身对温瑾笙道:“方才我的话还没说完,你乖乖在房中等我回来,不要乱跑。”

说完就和海鹰一道离开了。

温瑾笙还愣坐在那儿,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,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回忆着刚才那三个吻,她的震撼并非与吻她的男子有关,而是分明同样是吻,落在不同的地方,竟是这样天地般的差别,那第三个吻,竟让她恼的打了他一耳光。

她自问,到底把他当成了景颐哥哥,还是沈易,想不清楚,越想不清楚越生气,总觉得自己嘴里现在还有他的口水,她过去捧起桌上的茶壶,猛灌了一大口下去,差点把自己呛死过去。

李忱裳这一出去,直到夜里才归,他走到婉君楼楼下时抬头望,见温瑾笙的小脑袋耷拉在窗台正往下望,四目相对,远远见她脸一红,消失了,李忱裳心里悸动,快步奔上楼。

推开门,却见她已经躺在罗汉榻上假寐,拿背朝着门。

他走过去挤着她坐,拿她的发梢扫了扫她的耳后,“知道你是装的,转过来。”

温瑾笙转了过来,躺着看他,觉得他过于高大,在夜里像山一样黑压压的一片,像是要把自己吞噬了一样,于是又坐起来,坐起来后又不去看他了,垂下头去。

“我出去了这么久?可弄清楚了?”

温瑾笙茫然抬头:“弄清楚什么?”

李忱裳既焦急又耐心,觉得自己要分裂了:“你是自己心里愿意嫁给米行的哥哥吗?”

其实温瑾笙一下午确实是在想这个问题,她当然是打心底里愿意的,从小就愿意,可这到底是因为自打她能听得懂人话以来,就有无数个声音环绕着她。

“小阿笙要乖,不乖的话卓家二郎就不要你了。”

“阿笙不能自己出去,万一有什么不测,咱们怎么跟卓家交代。”

“阿笙虽生在将门,可将来是要给洛阳少将军做娘子的,言行举止不可以这样大大咧咧。”

“小阿笙这么贪吃,长成个胖娘子,你的景颐哥哥要嫌弃的。”

“这次爹爹就不带你去军营了,过几天你卓阿娘和景颐哥哥要来看你,你在家待着。”

十几年来,这些话以千百种不同的方式钻进她的耳朵里,使她认为,这世上或许有许多事情是可以改变的,但是她要嫁给卓景颐这件事,是绝不能变的,她一度觉得自己之所以被阿娘生出来,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,就是为了要给景颐哥哥做娘子的。

她不能有差池,一切言行都要谨慎,恐有什么不好的传到洛阳卓家,卓家就会怪爹爹阿娘没有教导好他们未来的儿媳,她觉得自己,就像是卓家暂时放在温家代其保管的一件小东西,一棵小盆栽,等在温家长得茂盛一些,就端回卓家,在卓景颐房间里摆着。

十几年来,景颐哥哥一年来奉阳看她一次,两家父母也会要她每年去卓家住上个一月半月,其他时间,“卓二郎”“少将军”“卓景颐”“洛阳小战神”这些字眼,每日都充斥着她的生活。

温瑾笙隐隐会觉得不舒服,很憋屈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。

这十几年来,从来没有人问过沈易今日问她的这个问题,她自然也不曾想过,今日这一问,温瑾笙被这迟来的反思弄的六神无主,伸手抓不到依据,什么叫愿意,什么叫不愿意?

她忽然意识到,是啊,把她许给卓家的时候,没人问过她啊。

可是想想又不对,那会儿她刚从阿娘肚子里爬出来,连哭都哭不利索,如何发表意见。

从小到大,温瑾笙一边为‘以后会嫁给景颐哥哥’而骄傲,一边又厌极了做这个‘长大后要嫁给卓景颐’的温家小娘。

她的脖子上有块无形枷锁,温家与卓家,每个人都在那枷锁上狠狠敲下了两枚钉子。

然今日李忱裳,撬动了一枚钉子。

此刻,李忱裳把温瑾笙围堵在罗汉榻一角,倾着身子盯着她走神的样子,瞧的极其仔细,不肯放过哪怕是眉梢,眼尾,嘴角,一丝一毫的微妙细节。

遥想在京城,自他束发以来,四年里多少世家贵妇在母妃面前递帖子。他抗拒,一开始说男儿娶妻,怎么能只看生辰八字。宜妃就把世家小娘都邀来游园赏花,把他按在阁楼上看,那些打扮的如花似玉的小娘,确实各个明若朝霞、媚如春光。

后来他说他没瞧见满意的,宜妃恼了,就要他和那些小娘们常走动、常往来,时间久了,他对这些开始得心应手,就算八个小娘围着他施媚撒娇,他也游刃有余。

而眼下,他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半大不小的温瑾笙,一个普普通通的绸缎庄主家的小娘,他李忱裳,竟有些招架不来,何止招架不来,简直要八个李忱裳一起上,才能将这个北国的小娘子看个清楚,弄个明白。

她到底,有什么不同?

温瑾笙终于从漫长的思绪中回过神来,见李忱裳像个痴汉似的盯着自己,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:“诶~我嫁不嫁米行的哥哥,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
李忱裳被噎的一怔,他瞧着她那忽闪的双眸,说真话也像猜谜语,说谎话又像说谜底,这个温谨笙,怕不是九尾狐转世吧。

他有些恼怒,问道:“你想了这么久,就想出这么一话句来?”

温瑾笙推开他:“你起开,我头疼。”

她是真的有点头疼,于是又躺了下去,拿背对着他。

李忱裳去扳她的肩膀,她不肯转身,他只好趴在她肩后道:“若是不想嫁,就跟我回金陵。”

温瑾笙也不回头,却传来小小的声音:“爹爹不让我过江,爹爹最讨厌金陵了。”

爹爹说,会死的。

至于为什么会死,温谨笙不知道,难道因为住在金陵的官家不喜欢爹爹和卓爹爹,就会让人杀他们的孩子?

官家……这个词温瑾笙太陌生了,离她太遥远了。

“再说了,我去金陵做什么?”

她的爹爹是奉阳侯,大昭的百姓之所以称李氏为金陵小朝廷,就是因为自凛江以北,无论是百姓,还是将士,是垂暮老者还是垂髫小儿,他们心中只知奉阳侯与洛阳侯,百姓常说,国有二虎,天下太平,他们口中的‘天下太平’是完全不指望远在金陵皇宫里的那位官家的。

温谨笙自然想,堂堂奉阳侯之女不做,去金陵?难道继续给他沈三郎当使唤奴婢?

真好笑,当她是傻子吧。

这时,又听李忱裳道:“至于去金陵做什么,过几日就是烟雨十六楼的百舫会,到那一日,我再跟你好好说说。”

温瑾笙突然翻过身坐了起来,亮着一双眼睛望着他,这个人,怎么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?

过了一会儿,她问:“什么是百舫会?”

“小金陵一年一度的江上盛筵,你怎会不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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