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教练率先问候:“斯姑娘?我们几个听说了你的事迹,都想来见识见识。我先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山阴体校的教练,我们队里有孩子在这儿打乒乓球,进步非常大……”
“还有两位呢?”斯姑娘举起茶杯,抿了一口茶。
帘子上,隐隐约约映着她的影子。
“嗨!我叫赵子元,也是打乒乓球的!这位是我远哥!打球可厉害啦!他在我心里,就是下一个张信德!”赵子元对他的远哥非常有信心,说起来就是一脸的自豪。
“那你们来这里……到底要做什么呢?”
这斯姑娘声音听起来挺嫩的,年纪应该也不大。
“说‘学艺’实在是有点……惭愧,”程教练真的感到挺不好意思,“但我是真诚来请教老板的,为什么斯姑娘对于不熟悉的运动员,只看了他打过两场球,随口指点一番,便能让他的成绩突飞猛进呢?哦,我知道斯姑娘没有义务指点我,但……但我是真心请教的,斯姑娘若愿意指点,我以后常来,续桌的费用,可以按普通学员的十倍算。”
程教练真是真心实意,为了自己队里孩子能得到长足的进步,不辞辛苦来找“秘方”。
“教练好大的手笔,”小姑娘在帘子后面咯咯笑了起来,“可是我不稀罕赚钱呀!我开乒乓球馆,目前为止,还是亏的,但我就乐意开着,乐意亏。”
果然是黄老邪一样邪门的性子!
赵子元心说,这可真不妙。预感到他们踢了一块硬砖头,索性说:“老板,既然亏本,那还玩什么啊!索性关门大吉,跟我恩师去山阴体校,一起做教练得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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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姑娘躲在帘子后面,始终都不肯露面。
“你们回去吧,来我这里,也不是练球,也不是买板子的,那还来干什么呀?我开的,是乒乓球馆!”
刘备都要三顾茅庐呢,请诸葛亮出师不容易啊。这些,程教练都懂。所以她并不着急,既然路也认了,人也见了,就不需要急于这一时,以后有的是机会。
“我们山阴体校的孩子,好多都是在这儿练球的,还希望斯姑娘以后多多地指点。我在队里,也会多宣传宣传这间乒乓球馆的,祝斯姑娘生意兴隆,早日盈利。”程教练笑着说完,便准备要走。
做生意的嘛,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挣不挣钱,但毕竟是生意人,有多少不在乎盈利的呢?
程教练这话一出,就相当于给人乒乓球馆打了广告了,有几个老板会不开心?
以后再有什么事情,也好说话。
果然,斯姑娘似乎承情,说道:“你留个徒弟下来吧,我探探底,可以的话,再教他几招。乒乓球又不难,无非就是天赋、技巧,再加勤练。”
“天赋”和“技巧”看着难成,但有时只需高人几句话点拨,开了窍了,便什么都有了。
“那让远哥留下来吧!师父,我跟你回去!远哥比我聪明,比我有天赋,他留下来,学透的机会比较大!”
赵子元是这样想的,黄老邪虽然性子别扭,但黄老邪功夫还是好的!有的学干嘛不学?
这被称作“斯姑娘”的小丫头也是这样。丫还挺会摆架子。
程教练点点头:“阿远,那你就留下来吧,同斯姑娘多探讨探讨,机会难得。”
她说完便向“斯姑娘”告别,带着赵子元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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帘子被掀起,和室两头,光阴定格。
张远定定地站在那里,嘴中字节的颤音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:“小……小宸,是你?!”
斯宸看着张远,脸上洋溢着一种平静的暖意,就像春天里裹挟在风中的阳光,干净利落,又清甜温暖。
她还是那么美,头发乌黑油亮,只拘浅浅的一束,便是一眼忘不了的白月光。
“我想了很久,阿远,那件事……其实也不能怪你。”
“小宸……”张远低下了头,不敢直视眼前耀目如阳光的少女。
当初张远是跟着斯宸爷爷练球的,可以说是斯宸的爷爷发掘了他这棵练乒乓球的好苗子,斯宸也是乒乓球的天赋型选手,他们从小就在一块儿练球,可算是青梅竹马,感情笃深。
后来斯宸的爷爷生了病,在斯宸去省城参加少年组青苗选拔赛时,爷爷病情突然恶化,他嘱咐张远瞒着斯宸,但是自己却没有挺到斯宸比赛完回来,最终的结果是,斯宸没能见上爷爷最后一面。
爷爷去世后,斯宸就再也没有拿起乒乓球拍,放弃了自己的职业道路。
“阿远,我只是觉得,乒乓球很重要,但它总不是生命中可超越最亲之人那样的重要。乒乓球也是有灵魂的,如果执球拍的人一味将比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,失去了心底的柔软与情感,那就变成了只会打比赛的机器,乒乓球也就没有了温度。”斯宸说话不急不缓,声音如涓涓细流,灌入张远心间:“所以,我一直不能原谅你瞒着爷爷的病情……后来想想,确实不能怪你,爷爷让你瞒我,希望我安心打比赛,你能怎么办呢?爷爷自己也没想到他的身体状况会差到等不到我回去吧……”
“小宸……”张远仍然低着头,泪水已经溢满眼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