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以后,面对菲奥蕾拉,乔尼·乔斯达总会回想起自己瘫痪在黑诊所的那个绝望的瞬间,她像是月光一样清冷又温柔地驱散了黑暗的痛苦。
少年成名的辉煌蒙蔽了乔尼的清醒,在自己愚蠢至极的狂妄过后,乔尼付出了下半身的代价。
在黑诊所醒来时,他躺在潮湿阴暗地床铺上,被排泄物的恶臭包围着,乔尼失去了一切的尊严和重视之物。
以前的朋友、交往的女朋友们、器重自己的投资人,就好像只是幻想,梦醒了就全都消失不见了。
命运残忍地扯下“天才骑手”的虚假光环,留下的不过是一个没有家人、没有朋友、不被人爱的可怜虫。
乔尼不住地冒出轻.生的念头,他痛苦地思考着自己活着的意义,同时痛恨着为什么老天要赋予人类智慧,让人类会思考,倘若他乔尼只是一条是无知的虫子,那自然可以满足地度过短暂的春秋。而如今这样一个失去一切的乔尼·乔斯达到底该怎么度过剩余的日子。
乔尼感觉自己像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,深不见底的悔恨几乎要溺毙自己。
如果当初不自以为是……如果不插队……可惜没有如果……
“又可以卖个好价钱了,你的身体也就这点用处了。”护工得意洋洋地拔出注射器,将血袋收起来。
“可恶……你这混蛋……”乔尼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不断涌入新的空袋子里,头一阵眩晕,不管他多么想跳起来杀死这个黑心的人渣,都无济于事。
“哈哈哈哈哈你想找人告状?现在连你老爸都懒得来看你,你认识的那些大人物也一样啦,乔尼·乔斯达——”护工粗暴的拿着报纸按在乔尼的脸上,这种虐待病人的技巧他早已轻车熟路。
多么可悲啊,他敬爱的父亲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。
虽然自从当年父亲说出“老天爷啊,您搞错要带走的孩子”之后乔尼就不再对他抱有幻想,但是当他孤零零的地失去一切的时候,父亲的冷漠还是再一次打碎了他的心,他清晰地痛苦地认识到,父亲爱的孩子果然永远只有哥哥尼可拉斯一个人而已。
你说的没错,他了无生趣地想,反正也挣脱不开,又何必多此一举呢,干脆就这样被杀死了吧。
可是当报纸卷塞进气管无法呼吸,濒临晕厥之际,强烈的求生依旧欲迫使乔尼反抗起来,头脑里只余下一个念头:
我不想死!我想活下来!就算瘫痪了我也不想死!拜托了谁来救救我!老天啊——我要活下来——我要活下来——
“先生,你就是这样看护我们乔斯达家唯一的继承人的吗?”
冷冷的一道声音像是光破开了绝望的迷雾。
乔尼清晰地感受到护工手下的动作变得迟疑,他的喉咙终于得到一丝缝隙,新鲜的空气猛然灌入,刺激得他剧烈咳嗽起来,溢出生理性的泪水。
什么?是父亲安排的人吗?他怎么可能会来接我回家呢?
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与疑惑,在泪眼朦胧中乔尼第一次看见了她。
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,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家里的女佣。
波奈特下棕黑色柔软的头发,明亮的琥珀色眼睛,光洁白皙的皮肤,微微的红晕。月光透过积灰沉重的窗棂打在她的脸上 ,像月光下的花静谧柔美,莹莹发光。
乔尼由衷地感到,在那一刻,神明眷顾了他。
“我叫菲奥蕾拉,唔、是看你比赛的观众罢了。”
女孩像是看出来他的疑惑,迟疑了一下,说出自己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