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上中天,云淡星疏,祭台两边各架了台木鼓,祭天的火焰柴堆熊熊燃烧,戴着面具的傩师们围着柴堆跳着请神舞。
两个穿着兽皮,脚蹬草鞋,手持长矛的年轻人左右架着白福往祭台方向去。
用树木搭建的祭台两旁各立了根圆形铜柱,铜柱根部用木块堆成半人高;祭台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戴着大眼面具的祭师,台下挤满了举着火把、穿着兽皮的男女老少。
白福被藤条绑在其中一根铜柱上,有沉闷的鼓声断断续续传来,旁边有人吹响了法螺,幽远、空灵的声音振得白福心肝俱裂。
当傩师吹响法螺,就代表驱逐恶灵和制服邪鬼,也代表呼唤天神。
祭祀要正式开始了。
一个身形清瘦,长发齐腰,约摸十五、六岁的姑娘被押着从山洞进来,外面已没有了响声,大约是请神舞已完毕。
身着华服,面戴硕大纵目面具,右手持神杖、左手持铜制太阳鸟的大巫师跟在被押着的少女身后,大巫师身后是一众傩师和捧着果盘及……五畜头及内脏的侍从。
少女被缚在铜柱上,大巫师立在她面前,语气冷淡:“阿姝,你只要说出圣珠在哪里,我可以饶你不死。”
少女倔强地把头偏向一边,语气坚定:“柏雍,你要杀就杀,难道我怕死么?”
没有温度的目光从面具后面死死盯住阿姝,半晌道:“好,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,那我成全你的孝心。”
说罢,转身朝祭台上走去。
傩师又吹响了法螺,有侍从举着火把靠近堆满木块的铜柱。
白福心急如焚,扯着嗓子喊:“等一下,别点火,别点火,我不想死,我有话说。”
* * *
天彻底黑了下来,月亮如一轮玉盘,高挂中天。
身着兽皮,脚蹬草鞋的男女老少举着火把从洞口鱼贯而入,不一会儿原本空旷的山洞显得略微拥挤。
洞外一群身着傩服,戴着面具,一手举着木鼓,一手持木锤的傩师们围着装满牛羊头的祭鼎跳着怪异的舞蹈,石头垒的祭台周围堆满了柴堆,此时正燃着熊熊烈火,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的烟雾,四周朦朦胧胧,连带天上的月亮都变的忽远忽近。
有俩个身着兽皮的年青人押着一个身着异服的男人从洞口走了进来。
异服男人清瘦、挺拔,寸头,白色圆领速干长袖T恤,黑色休闲裤脚扎进高帮登山靴里,眼里带着淡淡的迷茫,周身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味道——这不是白福么!
白福被藤条绑在铜柱上,白素贞走到他面前,伸手想去帮他解开,却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。
而后是个十五、六岁的姑娘被押着走了进来,随后是身着华服,面面戴硕大纵目面具,右手持神杖、左手持铜制太阳鸟的大巫师,大巫师身后是一众傩师和捧着果盘及……五畜头及内脏的侍从。
少女被缚在铜柱上,大巫师立在她面前说着什么,少女倔强地偏开头,大巫师转身上了祭台,然后就是有穿着兽皮的男女举着火把靠进被缚在铜柱上的两人,白福在高声喊着什么。
然后……
他们压低火把,点燃了面前的木柴。
火光在暗中飞快地跳跃,很快就烧了起来,灼热的火焰把两人包在中间,炽焰越来越高,越来越猛烈,台下的男女老少们群情激昂,不住地向空中高举火把呐威。
炽焰带起热浪,扭曲了周围的空气,白福眼中的恐惧刺痛了白素贞的心。
已经看不见炽焰里的两人了,他们已全然被烈焰裹住——凡人的肉骨,哪经得住烈焰的舔舐?
这样想着,白素贞抬起头看高处,映入眼瞳的除了赤红,还是赤红,不知道是错觉抑或是其它,有那么一瞬,竟觉得自己被热浪荡涤的无影无踪,脆弱而又柔软,像袅袅薄纱一样的青烟扬起,立于半空俯视着地面的自己。
这一幕忽然就灼痛了她的双眼。
第一世,白福也是被烧死的,只因为被饿的狠了,偷吃了地里的一根番薯,就被村里的长辈绑了扔家里,一把火连带着他的两间茅草屋一并烧了。
在两人完全被腥红的烈焰吞噬之前,有颗泛着淡黄色晕光的珠子从火里冲了出来,并急速地冲出洞口。
白素贞身影微动,随着追了出去。
珠子的微光消失在一处矮房后,白素贞快速跟过去,眼见着一块横逆的石头后面闪着晕光,脚下却被什么绊了一下,身体不受控地向前扑。
* * *
山里入夜依然微凉,李九在原来的斑坑处生了火,正不停地往里加干树枝。
敖煜沿着石壁一步一趋,时不时曲指扣击。
李九见他整个人都快趴壁上了,不耐烦地道:“别忙活了,你来之前我把这里的土都快翻一遍了。如果真有什么宝贝,也只会在那里。”
说着用嘴朝着那口黑洞似的洞口努了努。
敖煜不情不愿地坐回火堆旁,顺手折了一根干树枝扔进火里,心不在焉地道:“这里一切法术失灵,万一真像你说的被困死在这里怎么办?”
——“遇见你之前,我试了好几次,只要越过那条线就会被自动送回这里,不是说你们龙族的逆鳞不受时空限制可以随意召唤使出瞬移之术吗?怎么这又不行了?”
敖煜也想不通,当时把逆鳞留在外面就是怕自己困在迷魂阵出不来。
——“这里有可能不是什么阵。”
——“什么意思?”
——“我在想,这里有可能是灵珠扭曲出来的空间,这个空间并不为我们所用,是灵珠在主导,所以一切灵珠不允许的事物都不存在。”
——“灵珠喜欢废墟啊?还是说,喜欢帅哥?”